熙山居

【瓶邪】纪念日

我们住在村里，只过了一段时间的安宁日子，自从被张家人找到之后，这一大家子就老是过来，说是来看望族长，实际上是蹭吃蹭喝，我招待起来也是会烦的。但又没法明说，毕竟碍于闷油瓶这层关系，也不好把话说死。

最近张海客还住下了，一住就是半个多月。理由也是相当奇葩，这人腿瘸了。

这还要从上次闷油瓶找他来送族谱说起，张海客一直在帮闷油瓶搜集张家遗失的族谱，上次送过来的时候，赶上了暴雨，他坐的车子开在山路上，开到一半，前面路没了，连人带车翻下山崖，这家伙命大，但腿给摔瘸了。

他被人送去了镇上的医院，又是拍片又是做检查的，最后医生说得静养，伤筋动骨一百天。这都是张海客给我们讲的，反正我们见到他时，他就架着一副拐杖，惨兮兮的把族谱递到闷油瓶的手上。

“给你，总算送过来了，这是要紧事，我的腿伤是小事。”张海客这么说。

闷油瓶接过去就点点头，我就愁怎么把丫送回去静养。

“就是走路有些费事，要不我就在你们这儿先养养吧。”张海客说得挺勉强，实际上我听得出来，他就是想赖我们这。

胖子喜欢跟他聊天，当即倒戈，说张海客这属于工伤，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他。

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工伤了，怎么就我也要承担责任似的，张海客这厮就被胖子领着挑了间屋子住下了。

住下这人果真就赖着不走了，好多天了，其实我怀疑张海客的腿早好了，但是没有证据，他瘸起来很像模像样的。

张海客每天自己架着拐杖，吃喝拉撒都不耽误，也不用我们费多大事帮忙，我一时还真找不到理由把他遣送回乡。

他甚至拖着瘸腿帮我喂狗，我有一点点感动。

小满哥对张海客的态度很有意思，它显然分辨得出我们两个，但它又看得出张海客属于朋友，所以对它也没有敌意，甚至相对于胖子，它似乎更喜欢和张海客待在一起，可能是因为胖子之前的僭越行为，小满哥记仇了。

总之我发现张海客这个人很是圆滑，作为一个蹭住的，却让人挑不出毛病，狗也挑不出。

胖子对病号也极为关心，怕他每天只能躺着坐着太无聊，给他弄了个宠物。

胖子去钓鱼，结果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一只乌龟，不大，还很好动。

胖子把乌龟放到张海客腿上，说：“你这腿脚，遛狗暂时实现不了了，但是遛它还是可以的，你蹦跶一步，能等它半小时。”

张海客喜欢极了，每天逗那个龟，胖子还给龟取了个名，叫“乖乖”，我听后差点恶心吐了，就听胖子在那说：“乖乖啊，别爬太高，摔下来咋办。”说着去拦那个想要爬上三厘米高石头的龟，张海客也伸手去护着，这场景我看着感到极为辣眼睛。

“它有壳。”我忍不住说，“摔不瘸腿。”

瘸腿的张海客朝我笑笑，并不介意。

事实证明，乌龟也不是很好养的，主要是这龟太皮，这天我起来，就听说乌龟走失了，胖子快把我们的屋子翻个底朝天，还是没找到。

“节哀顺变。”我拍拍张海客的肩膀，“可能它比较向往自由的生活。”

张海客摆出闷闷不乐的样子，似乎还真有点心情低落。

闷油瓶听到后，把小满哥叫来了，一人一狗眼神交流了一下，小满哥就小跑着出去了。

没过多久，小满哥回来了，嘴里叼着那龟。

胖子和张海客差点相拥而泣，叫道：“乖乖！”

到底还是闷油瓶和小满哥靠谱，不过小满哥这老狗，对这乌龟也很有兴趣，那龟已经把头和四肢都缩进了壳里，小满哥叼着它走到近处，忽然甩头一抛，想直接将那龟丢过来。

我怀疑这老狗听懂了我说的乌龟有壳，摔不瘸腿。

可小满哥这一抛，力道有点大，那龟在空中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，姿势很完美，就是不知道掉下来会不会摔瘸腿了。

胖子打算伸手去接，却被另一个人抢先了。

张海客本来坐在椅子上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，瞬间一个箭步抢上去，在半空中接住了乌龟。

“我滴个乖乖，吓死老子的小心肝了。”胖子说。

我看了看张海客，反应过来，当即就拍桌道：“你丫果然是装瘸！”

我觉得我被张海客欺骗了，便赶他走，张海客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住下去，说那下回再来。我打开手机，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装瘸装了多久，忽然发现今天是个对我来说比较特别的日子，一下有点晃神。

今天对我来说也算是个纪念日，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约定实现的日子。

我偏头看了看闷油瓶，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，当然也许对于姓张的人来说，人生中有太多数不清的重要日子，太多的特别也就变成普通了。

我跟张海客拌嘴到一半，一下不说话，闷油瓶就也看过来，他凑上来看了眼我的手机屏幕，也看了看我。

胖子好奇，也走过来，他瞄了一眼手机上的那个日期，就对张海客道：“知道为啥今天赶你走吗？”

我们都看向胖子，张海客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你这日子赶得不对。”胖子笑了笑，“今天吧，相当于人家结婚纪念日，当然嫌咱们碍眼。”

张海客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，说：“理解理解，我这就走。”

我老脸一红，心说哪里来的结婚纪念日了，就见闷油瓶默默把胖子的外套递了过去。

胖子惊讶了一秒，随即接过外套，愤然表示要带着乖乖跟张海客离家出走。

我哭笑不得，这胖子估计是要跟张海客去镇上浪了，再一转头看闷油瓶，这人老神在在的，但眼睛里也有些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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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好啊嘻嘻